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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老师们一直很反感“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这句话。每次说起这句话,就要顺带把陈鹤琴或苏霍姆林斯基骂一通。这真是冤枉了两位善良无比的教育家。

其实,这话究竟是谁说的,我现在都没有找到准确的依据。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说是陈鹤琴说的。但“人们都说”却说不出陈鹤琴究竟是在哪里说的,或在哪本书里写的。这显然不严谨。写文章一定要严谨,尤其是引用别人的话,不能“据说”,而要有依据。

我想,就算是陈鹤琴说的,也无可指责。凭我对陈鹤琴的了解,我相信如果他真的说了这个话,其用意也是在于强调教育者对孩子的一种责任与信念,和教育者基于这种责任与信念对自己的严格要求。这句话的真理性在于:不轻易对任何学生丧失信心。这是没有错的。

后来我又看见一篇文章,说“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这句话是苏霍姆林斯基说的。我当时吃了一惊。因为我对苏霍姆林斯基的著作比较熟悉,我没有印象在其著作中读到过这句话。最近,我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又重新翻阅查找了苏霍姆林斯基的著作,结果,在其《和青年校长的谈话》一书中还真找到这句话了。苏霍姆林斯基这样写道:“直到不久前,这种说法还是相当流行的:‘没有不好的学生,只有不好的教师’,既然如此,那就应当没有难教的学生了。而所谓难教的学生,是无能的教师臆想出来的而为自己的教育无能找借口。”(《和青年校长的谈话》上海教育出版社1985年6月第一版第132页)

看清楚没有?在这里,苏霍姆林斯基是作为批驳靶子而引用这句话的,紧接着,苏霍姆林斯基便用了大量篇幅来论证:“难教的儿童总会是有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摆脱他们。”苏霍姆林斯基严肃而详尽地分析了这样的儿童产生的原因,提出了积极面对这些孩子的建议。可是后来这话却被有人以为是苏霍姆林斯基说的,并以讹传讹。这是不是冤枉了苏霍姆林斯基?

再重申一遍,苏霍姆林斯基并不赞成这句话,他将这句话提出来予以批评,目的恰恰是肯定“难教儿童总会是有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摆脱他们”。但苏霍姆林斯基并不因此而轻易放弃这些“难教儿童”,而是分析他们产生的原因,并尽力想法办法转化他们。这就是苏霍姆林斯基的逻辑。也是他的伟大之处。

但是,这句话只是教育者的严于律己,而非一种教育评价标准。我记得被周恩来总理称作“国宝”的已故著名小学数学特级也表达过类似的观点。但在她的语境里,所谓“没有教不好的孩子”,强调的是孩子的可塑性,所以她主张要细心观察每一个孩子,对学生做到细心、耐心、爱心、信心,取得他们的认可。这也是霍懋征老师成功的秘诀。霍懋征老师对自己教育的严格要求,的确是难能可贵的。 

但是注意,我重复一遍:这不是教育评价标准!而问题就出在这里。现在一些领导――甚至一些教师出身的教育行政领导,恰恰以此作为“评价标准”,或者把这句话当成训斥老师的“绝对真理”,于是,这句话便引起了老师们的反感,进而引起了争论。

那么,究竟有没有“教不好的学生”?

我的回答是:“可以说没有,也可以说有。”说“没有”,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第一,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非常理想,只差学校教育这一环时;第二,“好”的标准不是一个标准,而是针对每一个具体学生,让他在原有的基础上有所进步,这里的进步可能是综合的,也可能是某一方面的。说“有”,是因为在现在的评价背景下,即使老师“会教”,可“教不好的学生”仍然大批量地存在。道理很简单:无论高考还是中考,都是选拔性考试,其目的就是要让一部分学生被淘汰,即被“教不好”――都教“好”了,还怎么“选拔”?

即使抛开考试评价不说,就以思想品德教育而言,是不是所有的学生都能被“教好”呢?理论上好像是这样的。因为任何人一出生,都是一张白纸,谁也不会从娘肚子里带来一身恶习。但问题是,我们的学校教育所面对的不是一张白纸,而是已经被家长、被社会涂抹过许多印迹的纸,要想在这张纸上重新画出美丽的画儿,不是绝对不可能,但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家长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是教育这一链条上的第一环,我们面对的学生已经是被加工过的半成品;同时,孩子还潜移默化地受着社会的影响――这都决定了我们的教育不是从零开始。如果绝对地说“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那为什么会出现学校之间的“生源大战”呢?既然“只有不会教的老师”,那还抢什么“优生”呢――而且是不择手段地抢?

我一直坚信,教育不是没有作为的。因此,在我的教育历程中,我总是问自己:对于具体的某一个“后进生”,我是否已经尽到了我能够尽的最大努力?三十多年的实践告诉我,如果我们不用一把尺子衡量学生,绝大多数“后进生”都会有进步的――不一定成为栋梁之才,但至少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公民,成为最好的自己。

同时,我也始终认为,学校教育不是万能的。在一个人的成长过程中,学校教育的作用最多占三分之一,另外两个三分之一分别是学生所受到的非学校教育(包括家庭教育、社会教育)以及学生自己的自我教育。我们不能做超出我们能力和责任范围的事,我们只能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地把我们的工作做好――这样,即使个别学生最终也没有被“教好”,我们问心无愧!

几年前,我在武汉的一个教育论坛上与美国的著名小学教师雷夫同台对话。对话中,也谈到后进生“转化”的问题。他坦率地说他曾有过没有教育好的孩子:“我当然为他感到遗憾。但实际上,我并不认为这是我的失败。这是这个学生的失败。常有人说要拯救每一个孩子,事实上我们不可能拯救每一个孩子。医生不要病人吸烟,但这人不听,后来患癌症死掉了,我们能够指责医生吗?我觉得不应该把所有的事都拿来指责教师。这是不可以的,实在太可笑了!在我们教室里,孩子们都明白,个别学生失败的责任在他自己身上。当然,我可以给这个求助的孩子一些建议,也会以他为例教育其他孩子。当然了,我会告诉这孩子能够做哪些事,但我不会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这样的学生,因为我要对我现在新班级的孩子负责。我不会因他而伤心。当然,我会很难过,但这是他造成的。”

我感到雷夫说出了我赞同的一个观点:教育不是万能的。我对他说:“您说得太好了!教育的确不是万能的。我们不应该把所有的事儿都往我们身上揽,不应该承担我们无法承担的责任。我所教的学生中,有后来判了刑的,但我从不认为这是我教育的失败。因为我只能管他一段,因为他同时还受着其他的教育。”

这时候主持人郑杰站起来对全场做了一个调查:“请赞同‘没有教不好的孩子’这句话的举手!”

一千多听众中,只有一个女同志举手。郑杰请她发表看法,她简单说了说教育的作用。我再次示意郑杰我有话要说,郑杰把话筒交给我。我直率地表达了我对这句话的理解后,说:“这句话如果是教师的自励,我对这样的教师表达十二分的崇敬;如果有人以此苛求教师,我对这样的苛求者表示十二万分的鄙夷!”我的话激起了老师们热烈掌声。雷夫也兴奋地转过身向我扬起右手掌,和我击掌,表达他的共鸣。

今天,我要再次重申我对这句话所持的态度——

“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如果这是教师的自励,我对这样的教师表达十二分的崇敬;如果有人以此苛求教师,我对这样的苛求者表示十二万分的鄙夷!

2002年12月24日写成

2016年9月13日修订

2017年6月18日再改

题目所说“变态的高考”,特指一种令人忧虑的社会现象。我得从“旗开得胜”说起。

“旗开得胜”是一个大家熟知的成语,意思是,军旗一展开,战斗就取得了胜利。比喻事情刚开始就取得成功。这里的“旗”显然是指“军旗”。但现在这个成语中的“旗”变成了“旗袍”。最近几年在许多高考考场门外,有不少穿着旗袍的中年妇女,摆着各种造型拍照,还传到微信上去晒。据说是因为“旗开得胜”。

亲爱的母亲们,我理解你们盼望儿女高考获胜的心情和愿望。但你们表达这种心情和愿望的方式太愚昧了啊!妈妈如果“旗开”,孩子就能“得胜”?这“胜”来得这么容易?可“旗开”“旗开”,你“旗”得撕“开”呀!但并没有哪个妈妈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旗袍真的“开”呢!你没有“旗开”,盼望哪门子“得胜”呀?可见这迷信有多么荒唐!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将“得胜”寄托于“旗开”的妈妈,的确可怜。

成语“旗开得胜”往往和“马到成功”一起连用,于是,除了妈妈穿旗袍,爸爸还得穿马褂——“马到成功”嘛!更有甚者,开车的师傅得选择姓陈的,与“成功”的“成”谐音。其实,在我看来,干脆直接找姓“成”的师傅,副驾驶找姓“龚”的得了,这“成功”不就“成”了吗?只是姓“成”的和姓“龚”的都比较少,还不太好找,如果较真非要“成”“龚”送,那孩子很可能就没人送考场了。

还有更奇葩的呢!读到一则“高考三天穿衣提示”:第一天穿红色(开门红),第二天穿绿色(一路绿灯),第三天穿灰色和黄色(走向辉煌)。考生拿到试卷后不要慌,先亲一下,这叫吻过,即“稳过”……

我不知道吻过试卷的考生是不是都“稳过”了,反正我感到了一种邪教的味道。

也许有考生家长不服了:“不就表达一个心愿吗?犯得上这样‘上纲上线’吗?再说了,我穿衣服我做主,穿旗袍,穿马褂,你管得着吗你?”

穿衣当然是个人行为,但当穿衣同高考结果连在了一起,就给孩子传递了一种畸形的信息甚至价值观:好的成绩是靠类似于“刀枪不入”的义和团咒语得来的。难怪有人把这种丑态称作“高考义和团”。

“春节不还要在门上贴个福字呀鱼儿年画呀之类,不也是图个‘年年有余’的吉祥吗?难道那也是迷信和邪教?”估计有人会愤愤然。

是的,谁没有给别人作揖说过“恭喜发财”呢?谁又没有被人祝福过“一路平安”“一生幸福”呢?微信发红包,往往都发含有6元、8元、66元、88元什么的,不也是图个“顺”图个“发”吗?在农村,如果高考那天刚好房上有喜鹊叫,父母很自然地会给孩子说:“孩子,好兆头!”

凡事都有个度,超过一定的度性质就变了,所谓“量变到质变”。麻将桌上,几元几十元的输赢那叫“娱乐”,没人管你;几万十几万的输赢那叫“赌博”,法律就要追究你了。你一个人穿旗袍或马褂,既不犯法也不妨碍他人,确实谁也管不着,不容置喙;但当更多的“旗袍”“马褂”汇聚于高考场外等公共场合时,当许多人团体操一般高举向日葵以示“一举夺魁(葵)”时,当不少家长举着“文曲星附体一周”的牌子在考场外游荡时,当学校十几辆甚至几十辆送考生的大巴都统一用“666”的车牌号时,当考生们穿上古装有组织地跪拜神灵以求“金榜题名”“状元及第”时……这种社会现象还叫“个人行为”,还是“小事儿”吗?

在倡导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今天,这给孩子传递怎样一种“高考价值观”?一切都是侥幸,一切都是天命,一切都是撞大运,一切都是神灵保佑……不是说“幸福是奋斗出来的”吗?“旗(袍)开”就“得胜”,“马(褂)到”就“成功”,还“奋斗”个啥呢?

如果说“不懂教育”的家长是无意识地给孩子传递了不正确的观念;那么作为专业教育工作者的一些校长和老师,则是在所谓“励志”的名义下有意识地给学生赤裸裸地灌输扭曲了的价值观,许多充满腐朽没落的思想意识沉渣泛起,堂而皇之地进入了21世纪社会主义中国的校园,请看这些挂在教学楼或贴在教室里的口号吧——

“提高一分,干掉千人!”“愿你们合上笔帽的刹那,有着侠客收剑入鞘的骄傲!”“此生只为高考狂,冲进重点孝爹娘!”“为了爹娘,为了自己,拼了!”“进清华,与主席总理称兄道弟;入北大,同大家巨匠论道谈经。”“要成功,先发疯!”“血战考场酬壮志”“不拼搏没老婆,不用功没老公”“睡吧!玩吧!毕业一起收破烂吧!”“天王盖地虎全上985,宝塔镇河妖最次211”……

还有一次又一次的操场“誓师”。一张张年轻稚气的脸,却杀气腾腾,两眼喷火:“唯我英雄”“独霸考场”“舍我其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有去无回”……一只只手臂整齐地挥舞着,嘶哑的声音回荡天空。

八十多年前,陶行知就抨击过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陈腐观念,今天以更血淋淋或更有火药味的语言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社会主义的校园。高考只是“为自己”“孝爹娘”,境界再高一些也不过“光宗耀祖”,因此什么“民族复兴”“中国梦”“责任”“使命”“担当”……全被当做“虚”的,无影无踪。只有赤裸裸的“发疯”“血战”“拼了”“干掉”!

而高考最后一刻终了,在全中国几乎所有校园会上演同一幕“壮观”的景象——撕书,或烧书!整个学校如盛大的节日,被撕碎的书页如六月飞雪,洋洋洒洒在空中飞舞。考生们在欢呼,在诅咒——欢呼终于不再熬夜、不再补课、不再排名、不再“发疯”了,诅咒长达十二年的“应试劳役”终于结束了!

每当看到这种狂欢,我就情不自禁地想到这些孩子们的十二年前,就是他们上小学一年级的前一天晚上,该是怎样的兴奋啊!明天就是小学生了,要读书了,小书包放在枕头边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兴奋得睡不着。妈妈一遍遍催促:“孩子,快睡吧!明天得早点去报名呢!”可孩子依然睡不着,他在向往,他憧憬……

可为什么,十二年前孩子憧憬的生活,现在成了他诅咒的岁月?

请不要用“高考是唯一公平的制度”“高考是贫寒子弟通向幸福人生的唯一途径”之类的话,来为种种高考丑态辩护!我没有否认高考制度(尽管它需要更完善),我也没有否认高考对每一个孩子(不仅仅是农家子弟)未来的重要意义,可上述种种关于高考的变态现象,和高考公平没有关系。退回去二十年三十年前四十年前,我们的高考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一代代有志气的青年,包括无数农村孩子,不也经过高考走向了成功吗?

1977年10月,当恢复高考的时候,整个民族都为之一振;谁曾想到,四十多年过去,中国大地竟然出现了——

畸形的校园,癫狂的高考,愚昧的父母,可怜的孩子!

谁来拯救中国的教育?谁来拯救我们的未来?

2018年6月10日

从浦东机场回家的路上, 我网购了5张《起跑线》的电影票,当天晚上,我们全家老小一起去看。在格瓦拉上,我看到这部电影的评分是9.4。

电影非常精彩,但我将写的不是影评。坐在车里买电影票的我,刚从印度回到上海。《起跑线》让我看到印度教育现状的一个缩影,并得以把它与刚刚结束的印度之旅两相印证。

我对教育和慈善感兴趣,在一位在印度从事慈善事业的朋友的帮助下,这次前往印度,我跟着两个慈善机构走访了几所当地的学校,得以初步了解了印度“贫民窟”孩子的教育状况。在这篇文章里,我会把我的所看到的尽量完整地写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去印度。我带着个旅伴,是15岁的儿子。他平时在英国念书。此前我们的“亲子之旅”,去的大都是欧美、日本等发达国家。这次趁着复活节假期,我用10天时间,带他去了印度。

对我的这个决定,身边几乎所有朋友都表示不赞成,但我非常期待这个不一样的目的地。为了不止于做个观光客,我还联络了那位在印度的朋友,请他替我们物色一些教育方面的义工工作。

01

先说说印度给我的最初印象

我们乘坐东航凌晨两点的红眼航班从上海直飞德里(一天仅此一班)。 从飞机下来, 迎面而来的是热浪, 然后是德里干净明亮的候机大厅。这里的航站楼可以与世界上任何一个大城市的航站楼比美, 没有我们想象的咖喱味儿, 也没有我们期待的脏乱差, 连厕所都干净得一尘不染。

但是,一出航站楼,印入眼帘的就是或坐,或躺,或闲逛的黑皮肤印度人,老少皆有,除了没有胖子。每个人都瞪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在机场的门口晃荡,既不靠近我们,也不离开,就这么瞪着你。

我们坐上事先预约的车驶离机场。马路两边,只见鳞次栉比望不到头的破屋,沿街站成一个个挤在一起的高高矮矮的乞丐样儿。

豪华与破败,洁净与脏乱,全都毫无距离地集中在一起——这种冲击感满满地充斥了我们印度之行的全程,也帮我理解了印度教育里那种贫穷与富裕比肩,不屑与不堪齐头的“特色”。

02

不去上学,并不违法 

几乎我碰到的每一个初次见面的朋友,在提到印度教育时都会告诉我这样一句话:印度的教育在中小学阶段一定是私立学校好,到了大学阶段,一定是公立大学好。像我们国人听说过的IIT(印度理工学院),就是印度最好的公立大学。印度本国国民是这样自豪地介绍IIT的:MIT(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录取率是15%, 我们IIT的录取率是不到2%。 一旦你考进IIT, 不是你去找工作, 而是工作会主动来找你!

在印度,中小学教育所实行的是“自愿性教育”(voluntary education)。和我国的义务制教育(compulsory education)相比,它最大的区别在于:国家提供教育机会,但公民没有“被强制”的义务去接受教育——说通俗一点,你不去上学不是违法的。你应该自愿接受教育,要是不去就算了,没人会来找你算账。有些贫穷的家长宁可让孩子在家里帮忙带弟弟妹妹,或做点小生意,也不会送他们入学——这是合法的。

03

只要有固定住所,

就不会送孩子去公立学校 

在印度, 公立学校由国家政府出资办学,教学大纲由政府制定,教学质量由政府监管——这与我国的情况无异。

印度所有的公立学校都是免费的,任何人希望享受公立制教育,都可以把孩子送进公立学校就读。公立学校的午餐也免费,很多贫民窟的父母把孩子送到这里来,并不是因为他们希望孩子得到教育, 而是想让家里省掉一顿午饭的费用。这些家庭没有固定收入,家庭月收入大概相当于300-400元人民币左右。

几乎每一所公立学校里都会教授三种语言 ——印度语、英语和所在省的省语言,其中只有省语言是必备。印度有20几种省语、400-500种方言。需要解释的是,省语不是方言。方言可能主要是口音不同,可是每种省语基本就是完全不同的语言。一个省的人到另外一个省,如果不会当地省语,就可能完全无法交流。

其他两种语言,印度语和英语是否被教授,完全视学校的师资,财政等情况而定,就是说,有可能教,也有可能不教。没错,即使印度语,也不是所有公立学校必须学的语言。在教授英语的大部分公立学校, 英语只是一门学科。

公立学校里百分之百是出自贫民窟的孩子。但是在像德里、孟买这样的大城市,即使是家庭条件不那么好的孩子,大部分也在私立学校上学。只有在极度贫穷的农村,公立学校才成为主流,因为在那里,没有人愿意花钱去建私立学校。

区分公立学校的孩子和私立学校的孩子,方法很简单:看着装。公立学校没有统一校服,究其原因,主要还是穷。学校穷,学生的家庭也穷。在大城市,这样的家庭基本没有固定住所,沿街居住常常会遭到警察和市政驱赶,随身携带的包袱会遗失或遭到没收,因此即使给孩子们穿了校服,也容易丢失。

在参观一所公立学校时,这里的老师告诉我, 他们学校每天早上有专门的老师做一件事 —— 走上街头,把孩子抓回学校上课。一般如果一个年级500个孩子,能够每天被抓到学校上课的孩子大概450个左右。  

电影《起跑线》结尾,男女主人公把孩子送进公立学校读书,这种场景应该只有在电影里会美好地出现。在现实里,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发生。

那么印度的所谓“私立学校”是什么概念呢?首先,它由私人或者某信托投资公司出资建立的,其次,它对出资人负责,换句话说,政府不参与教学大纲的制定和监督,学校这方面的工作完全由校董事会决定。所有的到私立学校读书的孩子都必须缴纳学费,费用大概每月相当于2元到100元人民币不等。 在学校, 所有的孩子着统一校服, 这是为了避免由于家庭状况的不同所带来的歧视。

私立学校也分成两种,一种叫English Medium School,一种叫做Hindu Medium School。 English Medium的学校把英语作为主要教学语言,Hindu Medium的私立学校把印度语作为所有课程的教授语言。《起跑线》的英文名是 Hindu Medium,从校名基本上可以判定,这是一所主要教授语言为印度语的学校。

如果按照家庭收入给“贫民窟”的人再做一个区分的话,在私立学校读书的孩子应该来自条件相对好一些的穷人家庭——他们有固定住所,家庭月平均收入大概相当于1000元人民币左右。 这些家庭的父母可能不是文盲,做一些小生意,或者在有钱人的家里帮佣。

04

一幢楼里,两个世界

最后,我想说说我们跟随两个帮助低收入家庭的慈善组织在私立学校和公立学校的见闻。

第一家慈善组织叫Mentor Me India (以下称MMI),它是由哈佛大学毕业的一个年轻女孩到印度后创立的,跟美国的BIG BROTHERS, BIG SISTERS组织类似。组织会把经过培训的商界人士和贫困孩子“配对”,让他们建立一种一对一的"导师和学生"的关系,再通过定期的活动,来促进贫困孩子自我认知、自尊自爱,力图帮助孩子在关键的青少年时期找到自我价值,将来做一个对家庭,对自我,对社区负有责任感的人。在孩子们放暑假的最后一天,我和我儿子得到一个机会,进入学校和孩子们互动。

学校大门不起眼,坐落在很常见的一条脏乱差的街边。我们走进大门,直接进入了一个直达7楼的电梯。出来电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学校前台——出奇的干净整洁,周围摆设着学校的校旗和植物,干净得发亮的玻璃白板上写着xxx International School字样。走廊里装饰着孩子们的五颜六色的作业, 全部用英文写作,整个楼层都设有空调。

正值孩子们最后一天在校。我们看到不少孩子经过,样子安静而有礼貌,看到我们时都露出微笑,稍有一点腼腆。我觉得,这里跟上海的任何一家国际学校并无差别。

我们先去拜访负责与MMI进行项目对接的校董。在办公室外面等了大概20分钟, 一个穿着西装,有点大腹便便,秃了顶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很官方地热情邀请我们坐进他的办公室。 这里同样装饰温馨,干净有舒适空调,虽然面积不大,但环境完全媲美上海的任何一家外企高级经理级别以上雇员的办公室。

我内心惊讶着:难道印度的低收入家庭孩子已经能有这么好的环境读书了?后来才知道, 其实完全不是这样。这所学校一共9层楼,7、8 、9层三层是一所国际学校,采用的教学大纲是国际通用的的IGCSE和IB。这里的孩子全部来自富裕家庭, 教学完全使用英语。下面几层就是一所由同一信托公司支持创办的私立学校,专门接收来自低收入贫民窟的孩子。

后来听MMI的项目协调员解释说, 原来这两所学校在同一栋楼里,大家共用一部分设施,比如操场、医务室,还有一些体育设备。两所学校的孩子也经常能够碰在一起, 简直不可思议!我想这种“融合教育”在全世界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结束了与校董的沟通,我们跟着MMI的工作人员迅速通过楼梯,前往楼下私立学校的校长办公室。她的办公室拥挤狭小,站进去两个人就已经转不开了。大热的天儿,只有一台嘎嘎作响的风扇,没有空调。窗台上、玻璃橱柜里都摆满了孩子们的奖杯。

校长在这所贫民学校快15年了。不过说了几句话, 我立刻感受到她对教育的热情和执着。她把我一一介绍给学校里的每一位教职员工,即使是餐厅里的工作人员也不放过。

在这栋楼里,我仿佛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印度社会的小缩影—— 富裕永远紧挨着贫穷,你走出不屑的那一刻,下一秒可能就是不堪。极端的富裕和极端的贫穷像是一对双生姊妹,同父同母,虽然成长环境不同, 但谁也缺不了谁。有趣的是,虽然贫困与富裕相邻,但我没有感觉到强烈的“仇富”, 也没有感觉强烈的“鄙穷”。

我们见到的孩子,是由MMI支持的40个女孩子中的25个,这些孩子10-14岁不等,大概是6年级到10年级之间。每一个孩子都梳着一丝不苟的辫子,穿着干净整齐的校服。这也是一所Hindu Medium School,所以孩子们的英文并不怎么好, 我需要通过项目官员的翻译来与他们沟通。孩子表现得有礼貌,不怯场,敢于直视着我们提出问题。每个孩子提问时都站得笔直,响亮地用印度语介绍自己的名字,然后再问出她们的问题。

MMI在这家学校的导师制项目已经进行到第二年了,由于第一批40个孩子的卓越表现,校董决定增加投入,扩大收益孩子的范围,今年的目标是80个孩子。这对于MMI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成就。

走访结束时,这些孩子都想跟我儿子握手。看得出她们很兴奋,可能因为第一次见到来自异国的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但她们一点都没有急迫,全部有礼貌地把手叠在一起。说实话,如果不是印度项目官员的介绍,我完全无法想象这些孩子来自贫民窟。

第二家慈善机构叫Gyanada Foundation。Gya 在印度语里是"知识"的意思,Nada在印度语里是"给"的意思,Gyanada 连在一起就是"赋予知识"的意思。这家机构由一个印度人一个新加坡人共同创立,又是一个典型的在西方最好的学校接受高等教育(这次是一个法国INSEAD商学院的毕业生)然后回到印度,希望回馈印度社会的现实例子。

我们跟Gyanada看的第一所学校,同样是来自贫民窟孩子的私立学校。已经开始放暑假, 孩子们到学校来参加由学校组织, 由Gyanada Foundation 赞助支持的计算机编程夏令营活动,为期12天。大部分孩子家里可能都没有计算机,上课的时候,课堂安静而有序, 老师说话,没有孩子插嘴。

这个戴眼镜的男孩告诉我,他长大要去美国佛罗里达大学,成为一个软件工程师。我问他为什么要去佛罗里达大学,他说他有一个朋友的哥哥就在这所大学读书。坐在他旁边的小女孩很仰慕地指指这个男孩子说:他什么都懂,关于计算机的一切他都懂!这个女孩子说她长大要做一个记者!

05

贫民窟也有优秀的孩子 

下午, 我们来到一家真正的公立学校。破、旧、灰弥漫在整个校区,即使是老师的办公室也混杂着尿骚味儿。我想象这里的孩子应该是胆怯的,但事实完全相反。这些孩子席地而坐, 教室里没有桌子, 只有一张简陋的三尺讲台,讲台前铺了几块地毯。孩子们穿着自己的旧衣服, 有的甚至没穿鞋,但他们表现出大胆和自信,勇敢和爽快。他们随口提问,不去思考问的问题是否合适——

中国有流浪街头的孩子吗?

你带的手镯在哪里买的?

你的手机多少钱?

你家有多大?

中国有给穷人盖的房子吗?

你几岁了?

为什么你的丈夫不来印度?

中国的学校的孩子穿校服吗?

中国的孩子上学好上几年?

你的学历是什么?

........

你可以感觉到他们那种street smart。与上午我们遇到的同样来自于贫民窟却在私立学校读书的孩子相比,这里孩子的眼神里很明显没有了单纯,更多的是狡黠和戏谑,我甚至有点不知道如何与他们沟通。

这些孩子热情也敏感。通常他们提出很直接的要求,比如他们直接说:“我们要唱首英文歌给你听!”不等你回应,他们已经开始唱了。他们要过来跟你握手,即使你还没来得及伸出手,他们已经把你的手捏在他们脏兮兮的小手里了。他们可不是没见过世面,始终流浪街头的境遇,让他们对外界既有很强的戒备心,又时刻有一种想要打破阶层感的急迫。他们应该是这样一种状态 —— 宁可错了,但不要错过!

在这样的群体里也不乏有非常优秀的孩子。 这个女孩子今年17岁,5年前得到Gyanada 的资助开始学习计算机编程,如今她已经开始独立制作自己的编程软件。由于她的努力和智慧,她被选为代表孟买37000个街头流浪孩子的代表,将要去Bangalore为上千个商界精英做演讲,讲一讲"计算机编程如何改变一个街头流浪女孩"的故事。

今天,她来为坐在地上的马上要参加为期12天的编程夏令营的孩子们做分享。慈善基金会的项目协调员最担心的不是这些孩子是否学得会,她担心这些孩子是否会像他们答应的那样准时天天来上课。

我们离开的时候,这个女孩正在接受印度Save the Children慈善机构派来的一名工作人员的一对一的指导。正因为她的父亲天天要求她读报纸,支持她不辍学,她才坚持到现在。但即使是这样,9年级时她还是被迫辍学一年,回到老家帮忙做活,后来Gyanada 给她提供了奖学金,支持她回到学校。我问她将来想从事什么行业?她微笑地有点羞涩地说想做护士,因为她在医院里看见护士帮助别人,她希望自己能做一个对别人有用的人。不像自己的爹妈一样流浪,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这已经是天堂里的工作。

06

结束语

我和儿子的短短10天的印度旅行很快就结束了。这个社会在我们面前展现的赤裸裸的富裕和贫穷如此之相近,反映在它的中小学教育上所特有的“融合”,以及大量慈善机构对贫民窟孩子的资助和渗透,我想这些在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容易看到。

这次去印度,我没有接触到"贵族学校"的孩子。从贫民窟的孩子身上,我看到了强烈的求知欲。在交流中,他们流露出的自信,自强,礼貌和谦虚深深打动了我。我几乎可以看到,他们的将来将被自己今天的努力所改变。

到底要靠几代的努力,这些孩子的后代才能完全走出贫民窟?我想可能是三代或者四代?这些孩子在学校里那么努力,一回到家里就得帮助父亲看小店的生意,帮母亲带下面的几个弟弟妹妹,他们没有很多时间学习,也没有多少资源支持他们学习。但拼命努力的总是有那么一些不轻言放弃的父母和孩子, 在任何一个社会都是如此。

每一个社会最底层的问题都不是我们轻易能想象到的。只不过,在印度,底层和高层,极端贫穷和极端富裕那么赤裸裸地共存,  容不得你不去面对。在我们自己的国家,可能往往因为要走很远,于是我们就放弃了走,我们看不到,以为它就不存在。

我时常为自己的天真而羞愧不已。

作者说明:本文主要资料来源为我在印度的见闻,数据由相关慈善机构的朋友提供,可能有一些数据不是非常准确。此外,所用图片均经过学校及孩子们的同意拍摄。

注:本文转载自公众号“故事星球杂志”(ID:uStoryland)。

大家都知道,美国的小朋友常常掰着手指头算数学。被我们中国学校视为经典的“九九乘法口诀”在美国更是不复存在!很多美国学校的教室里只贴着这样一张“乘法表”:

没有乘法口诀,美国孩子学乘法也是自有妙招!来看看这张图,美国老师让学生把一个个的橡皮泥小球,捏成4*4, 5*2和3*3的矩阵(array),然后按照小球的数量算出答案。

这样的方法看起来有点笨,却有它的好处。因为它可以让孩子们更直观地理解乘法运算原理。换句话说,孩子在运算时不仅仅知道4*4=16,更进一步探究为什么4*4=16。

下面这张图是美国孩子在数学课完成的。乍一看,这不是一幅摩天大楼的美术作品嘛?仔细观察发现,学生把一个个的乘法矩阵贴在大楼上,真是美术和数学的完美结合。

还有这位美国老师,让孩子把关于7的乘法画在一朵花上...

看到这里,有朋友要问啦:“难道美国孩子的数学是美术老师教的吗?” 其实,在美国的数学课堂上,这种艺术和数学的结合时有发生。下面我们就来看看,美国老师是如何让孩子们在艺术创作中学习数学知识的。

1

数学与美术结合: 分数学习

美国小朋友从二年级开始,就要接触分数的概念。老师会让小朋友们用硬纸板做一个“分数树”,直观的理解整体(whole)和部分(part)的关系:

树干是整体1,树枝分成1/2, 再分成1/4, 1/8 和1/16,最后点缀上绿叶。一棵独具创意的“分数树”就完成了。

2

圆的等分

美国学生从七年级(相当于中国的初一)开始学习使用圆规。其中“如何用圆规将圆形等分”是重要的一节。美国老师创造出了这样的美术作品:

首先,用圆规将圆形等分成12份,怎么做呢?

然后,在大圆的边缘上,画出相并的小圆圈。在大圆的中心画同样大小的小圆。

最后涂上颜色,给人以3D的视觉感受,真是独具匠心。

3

立体形状 3D Shape

美国小朋友从一年级开始要学习区分平面图形和立体图形。在立体图形的学习中,小朋友们不仅要辨识各种形状的名称,还要了解各个形状的特点。如:有几个棱,几个面和几个角?这对于熟悉了“平面图形”的小朋友来说,立体图形的特点有些傻傻分不清楚。

小媛老师在第一年教书时,曾拿着各种立体形状在前面展示,我们一起探讨每个形状,可是学生们的学习效果似乎并不理想。刚好当时学校提倡STEM教育,将数学和艺术、工程结合起来。于是我让每个小朋友亲自动手做出这些形状!

这下,小朋友们一下来了兴致,大家比赛看谁做出的形状最漂亮。随后还一起用棉花糖和牙签搭出了3D的形状。

为配合教学,小媛老师还在教室里做了这样的教学海报。学生们看着眼前的3D形状,没有一个人说不出每个形状的特点了!

接下来,学生们用立体形状搭建一座城市。这座城市的名字叫做“面积与周长之城”,因为你要计算出每座楼的面积与周长。

4

数学中的对称 Symmetry

对称是数学的一个重要概念。对于逻辑思维和美感的培养很有意义。

老师为每位同学拍照,并把照片打印出来:

将照片从中间剪开,如果怕剪不齐,可以用切纸器paper cutter:

对称要求从中线开始,左右两边的图案完全重合。学生用尺子,在白纸上找到对称的地方,并用黑色的小点做标记。

按照左边照片的样子,在右边画出完全一样的对称图像。

在涂颜色时,也讲究左右颜色的一致。现在美美的自画像就做好啦!

5

柱状图也能变艺术

记得小时候,班里的小伙伴们都很热衷于背诵π数列:3.141592653...为了让孩子们的记忆过程更有乐趣,学生们将π画在一张方格纸上:

将π的数字依此涂在方格纸上,既帮助记忆,也学习了如何绘制柱状图(bar garph):

将背景点缀下,瞬间变成了一幅浪漫的艺术作品:

6

会动的线条:视错觉的美感

在之前的文章中,我们曾提到美国学校流行的欧普艺术形式: 通过静态的线条(Lines)和形状(shape), 形成光学错觉,给人以奇妙的动态艺术感受。

当学到“数学模式(pattern)”的时候,小媛老师就带着学生们一起绘制了这幅欧普艺术作品。同时,它也考验着学生“直尺”的使用能力。

首先,在上面的白纸上,用六条“直线”将白纸分成12个基本等距的部分。

然后,每隔一个部分画四条“笑脸的线”。然后以有颜色,没颜色,有颜色的模式,将其涂色。

接下来,在剩下的每个部分,画出四条“伤心脸的线”。同样以有颜色,没颜色,有颜色的模式,将其涂色。这次可以换一种不同的颜色。

小媛老师在教低年级孩子的时候,遇到不小的挑战,因为小朋友们很容易将分割线画弯,或无法相交于一点。所以,对于年龄比较小的孩子,建议家长先帮孩子画好6等分的线,然后小朋友按照模式规律来涂色就可以了。来看看小媛老师学生的作品吧: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美国小学的日常(ID:usazhaolaoshi)

作者小媛老师为美国公立学校老师,美国双语教育学硕士,并有丰富美式课堂教学经验,创办公众号【美国小学的日常】,欢迎大家关注!

以前逃逃和他的伙伴们都还小,加上美国小学低年级的教育的确很轻松,我们家长凑一起多半聊聊吃什么,玩什么,孩子性格、习惯怎么培养之类的话题,这一两年他们渐渐长大了,感觉大家的话题越来越严肃,“焦虑”情绪也在悄然滋长。

前两天一对超级学霸父母就吐槽,正在为家里二年级儿子的数学烦恼。其实他们之前就发现孩子平时测验考试的数学成绩很一般了,但总觉得他足够聪明,只是粗心了点儿,加上工作比较忙,也没怎么管。想着有时间的时候开始抓一下刷刷题就好,聪明孩子做数学题嘛,不就是个熟练跟不熟练,仔细跟不仔细的区别吗,而且数学正好是他们的强项啊。

最近这二位稍微空了点儿,想着过了暑假就升三年级了,应该开始抓一下了。可这一抓让他们彻底抓狂了,敢情孩子很多做错的题目不是粗心,而真就是——不会!而且,孩子一做数学题就一副郁闷痛苦反应迟钝的样子,同样的题型才讲解过,稍微有点儿变化就又卡壳了。

比如这道:“David有8个苹果,Brain有6个苹果,问DavidA该给Brain多少个,他们拥有的苹果数量一样?”好友给我翻出手机里的照片,说她可是认认真真给孩子画了图好好讲解了的啊,

可稍微变化了一丁点儿,把题目变成“David有8个苹果,Brain有6个苹果,问David该给Brain多少个,Brian的苹果就比David多4个?”,孩子就百思不得其解了,一度让她这个曾在学生时代笑傲各种数学竞赛的老妈气得想撞墙,“这么简单的数字,就是硬凑都能凑得出来啊”,之前最不担心的学科居然成了现在最棘手的。

不得不承认,听她这么说,原来还挺淡定的我回家也赶紧找了几道题给逃逃测测,还好,小家伙的表现还算正常。不过好友的经历和分享让我感觉一定得提醒下大家,尤其是自我感觉数理化良好,相信基因遗传的各位理工科粑粑麻麻,有时还真不能太大意了。

好友两口子自己仔细分析了一下,也请教了几位私立学校课后辅导班的老师。总结后发现,根本原因是孩子目前对数学既没多大兴趣也缺乏基本的数字感觉和思维,而这些都应该是更小的时候就启蒙建立好的。

白纸黑字上的数学习题,其实算是一种比较抽象的形态了,如果孩子还没对数字有足够的具体感受,对数理逻辑缺乏感觉的话,对他是有难度有挑战的,严重的话孩子还会产生数学焦虑症。英文里就真有这么个专门术语,叫Math Anxiety。怎么破局?得靠下面两步:

  • 1、在日常生活中培养孩子“具体”的数学思维,让他觉得数学是实在的、有用的,这是根本,为的是让孩子理解;

  • 2、加大练习量,这是进阶,为的是让孩子熟练。

今天我们主要来谈谈第一点。这也是好友家之前忽略掉的,因为两口子都是学霸,对孩子的学习一点儿都不担心,所以一有时间就都花在培养孩子的语言表达,沟通,演讲,社交等方面的软技能上去了,恰恰对数学启蒙“过于拖延”。

其实对大多数聪明孩子来说,只要家长适当利用生活中的场景,坚持长期引导积累就好,关键是要时时要有这个意识。最典型的例子是逛超市, 我比对了一下,发现其中包括的内容几乎可以覆盖低年级的数学教学大纲了。

- 比较 -

比大小、比重量、比价格

没有哪儿能找到比超市里更多能比较的实际例子了。

  • 最直观的,比如在水果区让孩子找出最大的,最小的水果;

  • 进一步,把感观和数字对应起来,称一称是一个苹果重还是一个木瓜重;

  • 再抽象一点儿,看看苹果贵还是木瓜贵;

  • 考考孩子,一斤苹果贵还是一斤木瓜贵?一斤苹果重还是一斤木瓜重?(偶尔来点儿脑筋急转弯也未尝不可^_^)

  • 再来点儿有难度的,是三块钱一斤的橙子便宜呢,还是十块钱三斤的便宜呢?

从具体的感观到抽象的数字,从整数到小数,分数,这样逛着比着,每一样都是孩子看得见摸得着,和他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学了马上就能用得上,孩子就会特别感兴趣。

有时候还会为自己能运用知识提高生产力的“小精明”而洋洋得意。记得小时候有次逃逃和他外公去超市买了两个西瓜回来,逃逃得瑟地问我“我挑的好吧?”(西瓜按个卖,他挑的(左边)比外公挑的大好多~~~)

- 计算 -

从数数到加减乘除

稍微动点儿小脑筋,基本的四则运算也可以和孩子在超市里完成了。

  • 最基本的,练数数,让孩子帮忙拿东西,“能帮妈妈拿6个青椒吗?”

  • 孩子学会准确无误地数数后,进阶,练加减法,先往篮子里放2个青椒,“妈妈总共需要6个青椒,你能帮我拿够吗?”

  • 加减法也很熟练了,再进阶,“我们做一次“青椒炒牛肉”需要3个青椒,这周咱们打算吃两顿,你能帮我拿够吗?“

  • 视孩子的接受情况可以多来些变化,比如今天是周一,这袋酸奶里有七盒,你一天吃一盒的话能吃到什么时候呢?如果孩子想当然地回答“下周一”,那正好可以给他讲讲“植树原理”了……(就是类似咱们小时候做的这类题目:在一条小路的一边种树,从头到尾种了10棵,相邻两棵树间相距1米,问这条小路长多少米?)

- 规划、估算 -

还可以把逛超市当成一个小项目,根据孩子的程度给他不一样的任务:

  • 最简单的,事先和孩子准备一张购买清单,让他在超市里一项一项地找到相应的物品

  • 进阶,每次勾掉一样物品的时候,把它的价格也记录下来

  • 再进阶,算下购买物品的总账

  • 再再进阶,给孩子一定的预算,需要购买的物品种类,让孩子事先列好购买清单,根据以往的购买经验或者超市的广告小册做个大概估算;实际购买时,再记录选择物品的价格,计算总价,看看有没超出预算,如果超出怎么做调整……

类似这样在生活中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旅行前和孩子一起在网上选择酒店、活动项目、做预算计划等等。

只要粑粑麻麻脑子里一直装有“得教娃学点数学”这个意识,多留心,就能在日常生活中帮他建立起基本的数学思维,让孩子在接触更有难度的数学题目前就有直观具体的感受,知道数学是用来解决实际问题的,而不是抽象的数字游戏。

聪明孩子在学数理方面的知识可能会理解接受得快一点儿,但这并不意味着能完全无师自通,或者可以逾越一些必要的环节。想想咱们小时候可也是有事没事就被老爸老妈,爷爷奶奶喊过来数个苹果,分个西瓜,见缝插针地练一练的啊。

当然,这些都是非常基本的东西,除了做好数学基础知识的启蒙,到了小学二三年级之后,加大练习量还是非常有必要的,也就是前面破局的第二步,我们俗称的“刷题”。

在美国也一样,大家都知道美国基础教育中数学偏弱,尤其公立学校,但其实一部分比较重视教育的家长已经早早地开始帮助孩子“数学分层”了。

我曾经跟朋友开玩笑说,老美数学不行,但请来的“国际救援队”还不错,这里有日本的Kumon,中国的北京数学,新加坡的Singapore Math,还有各种线上的数学习题系统…… 就差咱们的奥数了。

除非天赋秉异,孩子学好数学还得靠多学,多练。